“嘿，你说那个无头夜叉今夜还来不来？”</p>

“什么无头夜叉？”</p>

“大原人的恶鬼，就爱晚上出来摘人头，咱们大营每晚都有人被摘走头颅，怎么，你都不知道？”</p>

“扯淡！世上哪有恶鬼，何况我们还有草原之神守护，肯定是原人暗地里搞鬼，把人抓出来才是正经！”</p>

“能抓住早抓了，还用等到现在？没见几个大头领都加派了岗哨，可每晚还是有人丢脑袋，来无影去无踪，人头说没就没，不是恶鬼又是什么？”</p>

“兴许……兴许只是比较厉害的人，反正我不太相信是恶鬼摘头。”</p>

“为什么不信？咱们有草原之神，原人就不能有恶鬼？”</p>

“那怎么能一样？草原之神是庇佑草原的神祇。”</p>

“可这里不是草原啊，这是原人的地方，无头夜叉没准就是守护他们的神祇，才会降罪到咱们身上。”</p>

“呸！什么无头夜叉，有本事你让他来杀我，看我不把……”</p>

噗！</p>

“脱骨儿！”</p>

噗！</p>

暗夜里，刀光闪了两闪，两颗人头落地，尸体却随着马跑走了。</p>

还刀入鞘，把人头踢到一边去，修长的身影似乎有些不太高兴，“手欠了。”颇有些自责的味道，然后往远处连片的营房赶去。</p>

走到半道突然停下，藏去林木后，就见一队队兵丁乘着夜色往城墙那边去了。</p>

今晚天有些阴，无星无月，似乎很适合夜袭的样子。</p>

在林木后犹豫片刻，人从里面走出来，无声无息地坠在了队尾。</p>

不久之后，钟成走到了北城这边，远远看到楚春河从那边迎过来，正欲提速过去，城外细微的响动令他顿住脚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准备火箭！”</p>

如果北城都是民壮，又或者没经历战火的禁军，那么从命令发出到射出第一支火箭，估计怎么也要一小段时间，但现在北城这边可不只有民壮，还有百战之兵！</p>

几乎转瞬间，无数火箭迅速点燃，搭上弓弦，钟成喊了一声“放！”</p>

千百箭一齐射出，落下城头引来惨叫，也把夜燎亮！</p>

城头下人头攒动，云梯很快够到城墙，城头士兵在射出又一轮火箭后，拔刀的拔刀，丢掷火油罐的丢火油罐，有条不紊，从容不迫。</p>

如今禁军所有士兵都已经过战火洗礼，北城也一样，原因很简单，北城原先的士兵早被调去别处淬炼，换防过来的都是百战老兵，所以人数虽少，战力却不低。</p>

北城一定会接战的，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所以这边的防卫从未放松过片刻。</p>

但在北城点燃战火地时候，其它方向同样喊杀震天，竟然是全面的夜袭，钟成疑惑地望向远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p>

跟在胡人队伍后面的人影发现的更早一些，于是半道就脱离队伍远去，回到属于自己的战场。</p>

没有任何的预热，在两边接触的一瞬间，守御一方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以至于有过片刻难以为继的感觉，有几处相继破防，胡人杀上城头，但还是被他们拼命赶下去，艰难地撑了下来。</p>

口子撕开了一个又一个，但每一个都不能持续太久，因为修补的速度同样快，一条条人命在修修补补中，重新回到天上去。</p>

持续的喊杀声惊醒了夜，无数人披上衣服到窗口观望，并默默的祈祷。</p>

城上城下火光冲天，黑暗似乎变得不存在，凶狠的目光对上坚毅的脸庞，不断激烈地碰撞绞杀，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补上来，一刻不停……一刻不停歇。</p>

当天再一次真正亮起来的时候，眼前的惨况让人忘了该怎么去哭……</p>

钟成拄着枪缓慢前行，浑身浴血，看着就像个血人，脚下都是尸体，自己人的，胡人的。民壮在一边整理、搬运……胡人直接丢下城去，自己人的搬抬到城下去。</p>

钟成走到城楼的时候，各城守将也找了过来，“昨夜伤亡如何？”</p>

韩狮虎头一低，“减员三成半。”</p>

陈泽脸色更难看，“伤亡逾四成。”</p>

陈定山头都不敢抬，“死伤过半。”</p>

楚春河最后开口，“我刚去看了一眼，天高那边差不多，他自己都没了一条胳膊，现在医官在救治。”</p>

营将一级的将官已经开始出现损伤，说明人手已经严重不足，连这些指挥官都需要赤膊上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