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讲故事？”</p>

红泠趴在枕头上，一脸期待地问。</p>

“里边点。”周复伸手推她一下，侧身坐床上脱靴，“当然是真的，要不要听？”</p>

被子弄皱了，红泠拉拉，遮到颈下，“要听。”</p>

“等着。”周复把自己顺进暖暖的被窝才开始讲，“许多年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小山村里，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爹去打猎，娘下田锄作，小孩子撒欢似的满山沟里跑……”</p>

等了很久，也听不到他往下说，红泠抬头看一眼，眼睛还睁着，便问，“后来呢？”</p>

“后来小孩子就长大了呀。”</p>

“再后来呢？”</p>

“当然是娶隔壁村的二丫做媳妇，生大胖小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然还能怎样？”</p>

“……”</p>

这也能算是故事？</p>

起因经过结果，巧合悬念高潮……一样也没有，如同周复本身，乏味无聊，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讲什么。</p>

趴在枕头上，红泠的眼睛眨巴眨巴，“这就是你的故事吗？”</p>

“应该是吧……不知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去太久，已经记不清了。”周复并不确定。</p>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红泠说。</p>

周复扭头看她，“你哪只眼睛……不，是哪只耳朵听出悲伤了？”</p>

“那个小孩子啊。”红泠迎上他的目光，他仰的高一点，自己趴在下处，呼吸出来的热气瞬间纠缠在一起，“没有过去，看不到将来，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不断重复循环的一个片段而已，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p>

“你是怎么读出这些来的？”周复好奇地问，这些他都不知道。</p>

“是听出来的。”红泠强调一遍，才说，“你讲的时候没精打采，可见有多么无趣，而之所以无趣，不正因为故事太平淡了么。”</p>

周复皱眉，“平淡有什么不好？”</p>

红泠仰脸看着他，“人家又没说平淡不好，只是……有的人生来就不是为了平淡。”</p>

周复偏了偏头，老被盯着容易起火，“那你觉得我生来是做什么的？”</p>

红泠很认真地想了想，有个答案很靠谱，“嗯……娶红泠，生大胖儿子。”</p>

周复翻白眼，“切，还不如娶二丫。”</p>

“二丫比红泠好看？”红泠不服气。</p>

“比你丑。”周复想让她明白，这种事情和美丑没关系，娶妻娶德嘛。当然，当年十里八村的，也确实没比她更好看的……除了娘以外。</p>

红泠懂他意思，所以又问了，“二丫比红泠还会暖被窝？”</p>

“……”周复突然觉得，话题似乎就不该开始，“我怎么知道？又没让她暖过。”</p>

红泠乘胜追击，“那她比红泠更会生儿子？”</p>

“……你给我睡觉！哪来这么多问题！”周复恼羞成怒，伸手把她摁进被窝里。</p>

“唔……要闷死了……”被窝一阵起伏。</p>

“闷死最好。”</p>

周复郁闷，但还是把手放开，红泠从被子里钻出来，嘻嘻一笑，“如果从现在开始过平淡的生活，真的挺好的。”</p>

别做梦了，以后真是想过安生日子都难。</p>

周复翻身，把后背留给她，“故事讲完了，睡觉。”</p>

“哦……”红泠往前挤了挤，把那个大布偶又摁下去点，这样就能看着他入睡了。</p>

夜深了，人们很快睡去。</p>

但也有不会睡的人，他们喜欢静静趴在夜里，耐心潜伏，等待猎物的出现。</p>

嗖！</p>

一道身影从大统领府翻出，快速消失在巷尾。</p>

“终于等到你！”墙角的破麻包下，盖九斤一跃而出，纵跳如飞，飞快追了上去。</p>

穿墙过院，溜街过巷，前方那道影子一直在他视线，但两人间的距离从未缩短一寸，始终隔着五六十步。</p>

不信追不到你！</p>

盖九斤发了狠，闷头狂追，也不看路了，黑影去哪里，他就追去哪里，哪怕翻进人家院子也不肯再落后一步。</p>

嗖。</p>

高高的院墙挡在前面，黑影三两下爬过去，动作亦如既往地轻灵如燕，没有丝毫力竭的样子。</p>

盖九斤追到高墙前，咬咬牙，蹭蹭蹭往上爬，费了点劲，但还是爬上来，但不见了黑影，心里一急就跳了下来。</p>

嘎巴，似乎是瓦片被踩碎了，还没等他想通为什么瓦片会出现在墙边，还恰好被他踩到，已经有人被惊动，举着火把冲过来，“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