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果品摆在旁边小桌上，伸手可得，后边有温柔的小美女捶背，神仙一样的生活，多少人做梦都不可得，但周复却拉沉着脸，一副很不满的样子。</p>
然后岑冬更不满，以前除了伺候爷爷，还没什么人能让她如此，本就委屈着呢，他还摆张臭脸，凭什么呀！</p>
鱼九娘去杂货铺那边帮忙了，连帮她讲理的人都没有，她越发委屈了。</p>
“来，吃点东西。”周复突然拿起个苹果递给她。</p>
心里委委屈屈想着事情，苹果毫无征兆地递过来，倒把岑冬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自己吃吧，我还不想吃东西。”</p>
“还是吃点吧，省得人家说我虐待你，都不让吃饱。”周复很坚持。</p>
这话听着不是意思，岑冬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你不要无事生非，谁这样说了？”</p>
“是没人说。”周复转头看她，“但拳头软绵绵的，明显没吃饱饭。”</p>
“……”岑冬停手，使劲推他一把，“你这种人……神憎鬼厌。”</p>
苹果抛起来，张手接住，掂了掂，周复一笑，“你见过神还是见过鬼？”</p>
“……”岑冬随口一说，只想证明他令人讨厌的程度，可没想和他讨论这种话题，“能不能不要乱说话？”</p>
周复躺倒，横在台阶上，举起苹果，对着天晃了晃，“要真有神鬼这种东西，也是瞎了眼的神，懦弱无用的鬼，说就说了，还能一个雷劈了我不成？”</p>
“呸呸呸。”岑冬往他身边呸了好些口，“快学我的样子，就当什么都没说过……快呀！”</p>
她挺着急的，还不停抬头望天，似乎周复不照着她的样子来，天上马上会往下掉雷似的。</p>
“哈哈。”周复大笑，伸出手去，在她脸上扭了一把，“虽然傻乎乎，但还蛮可爱的。”</p>
岑冬捂着脸挪了好几步，突如其来的轻薄，让她难以适应，腮帮子肉眼可见地鼓起来，但又透着大片红晕，粉嫩嫩，煞是好看。</p>
“你没小盆儿好玩。”周复说着，双手拢于脑后，枕着望天，冷不丁来了句，“陈昇真怂。”</p>
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京兆府尹，但这个评语打何而来，岑冬还是知道的。</p>
在徐国公的人已经被吓住地情况下，那位府尹大人还是选择了妥协，不但给魏有为赔礼道歉，还把他的全部诉求一一兑现，于是那位告状的老人，在失了儿媳，儿子也被打断腿之后，自己也挨了三十板子，一条老命差点没了。</p>
无中生有，恶意中伤。</p>
这样的罪名怎么看都有些讽刺，周复从旁看着，什么都没有说。</p>
但有件事，他或许不清楚，但其他人都明白，如果不是他站在那里，那个老人能不能活着离开真就两说。</p>
但能从公堂活着离开，不代表以后也能很好的活着。</p>
在京城，很多时候，穷人的确是想被权贵欺负一下都找不到机会，但当权贵想欺负你时，和你关系其实也不大。</p>
我欺负你，和你没有关系。</p>
很残酷的现实。</p>
就算那位老人并不是严格意义的穷人，看穿着言吐，家境肯定算的殷实，但周复依旧不爽。</p>
尤其当安国公那些人不肯到公堂来时，他就更不爽了。</p>
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不靠着规矩的框架，是绝赢不了那些人的，那些人好像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人家不来。</p>
遵纪守法，那是笑话。</p>
拼权势，他哪里是对手。</p>
果然，老天是没有眼的。</p>
踏踏，关宁有些意外地来到侧卫营，看他倒在台阶上，大概觉得有趣，走近后低头，正好挡住他望天的视线，“不甘心？”</p>
周复转而看她，今天是毫无表情的无脸面具，“你也不敢提兵冲进府杀人，对吧？”</p>
关宁反问，“你是上过断头台的，那滋味不好受，对吧？”</p>
“岂止不好受，这辈子不想来第二回。”周复坐起来，伸个懒腰，“谢谢提醒，差点走岔了路。”</p>
关宁退后一步，保持好适当的距离，“你的报复心太强，这并不是好事。”</p>
大概从那一箭开始，这货就想着报复了，街上殴打一通自然不够，拉着进衙门，让他们全家跟着丢脸，大概也只是开始，只是在第二步就砰地撞在石头上，很难再往下进行了而已。</p>
他心里未尝没有想过借她的兵出气的念头，只是觉得事不可为，从没付诸实施而已，如果他真这么干了，她会把他的头从肩膀上卸下来的。</p>
那晚出去打人是为了关家，和他毫无关系，他清楚，所以想阻拦，毕竟他不想为关家承受怒火。她不怪他，她也没想过要为他承担什么。</p>
两人间没有半点夫妻情分，没干掉彼此已经算是相当可贵的妥协了，周复当然不会有任何妄想，“人活在世上，总会有被欺负地时候，很正常，无可避免，没什么好说的，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欺负，要还觉得正常，那还活着做什么？”</p>
关宁凝视着他，好一会儿，点点头，“你说的对。”</p>
“啥？”周复却懵了。</p>
关宁却不会再重复一遍，“刚刚扈云来过，说是要请你喝酒散心，我觉着没必要，就把他轰走了，但他送的礼物不错，我留下了。”</p>
“……”周复真没想过她还会做这种事，扈云那人不用理，可礼物呢？“你这算不算打劫？”</p>
“不算。”关宁是真觉得不算，“礼物虽然是送你的，但使用权在我。”</p>
什么礼物？</p>
周复狐疑看她。</p>
关宁却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惹事生非的毛病？”</p>
周复能跟上她的思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对你而言，咱们和离那天，就是你解脱那天。”</p>
关宁看看他，“看来是不能让你再闲下去了。”</p>
说完，她就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