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昂头对上他,“敢问大人,魏总管所犯何事,您下此狠手?”</p>
陈昇朗声道,“咆哮公堂,蔑视法度。”</p>
威——武——</p>
没有惊堂木,两班衙役还是出声相喝,哪怕十多根熟铜棍就在眼前,他们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p>
韩明怡然不惧,还相当不屑地冷笑出声,“呵,这也算罪名了?”</p>
“怎么不算?”周复竟然出声帮忙,并抬手指了指正堂高高悬挂地匾额,“认得吗?”</p>
公正廉明。</p>
遒劲有力,铁画银钩。</p>
韩明冷笑,“认得,是不是我对着它吼两声,就得挨打?!”</p>
他把“打”字咬的极重。</p>
后面那些人像听到指令,同时把熟铜棍戳到地上,咣地一声响,仿佛屋檐都跟着颤。</p>
这是充满挑衅地行为,陈昇恼怒异常,抓着惊堂木地手一直在抖,但抡起来拍下去的力量一直都没。</p>
“你说对了。”周复笑吟吟地回。</p>
韩明呵呵一笑,“那你来打我啊。”</p>
“此事不归我管。”周复像是怂了。</p>
“怂包。”韩明一撇嘴,“谁家裤裆没管住,露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来。”</p>
恶言粗鄙,岑冬秀眉微簇。</p>
周复示意她捂上耳朵,才转身对陈昇道,“大人,学生以为您该知会一下国公爷,毕竟对着太祖爷亲赐的匾额咆哮喝骂可不是小事,他要管教不了,到皇上来管地时候,恐怕即便贵如国公也承受不起……大人仁义厚德,当不愿此事发生。”</p>
就你机灵。</p>
陈昇有些感激地望他一眼,诚然,京兆府是个小衙门,拿那些皇亲贵戚没任何办法,人家就是真有罪,也轮不到他来审,但有一点,堂上这张匾额的确是圣祖手书,硬要往这上面牵扯,没谁承受的起。</p>
但要不要这样做,他仍有犹豫,毕竟不是鱼死网破地时候。</p>
“怎么,想唬我?”韩明不知道怎么活到中年的,仍旧虎愣虎愣的。</p>
陈昇的犹豫,周复看的很清楚,但也没立场去指责什么,不在其位,不知其难,他现在是惹事为先,万事可轻,别人可做不到这般无羁,毕竟身处名利场,处处是牵绊。</p>
让人舍了一切,随你的意愿走,那叫不厚道,那叫自以为是,他不是那种人。</p>
于是他微笑着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接下来,“我是读书人,不擅长唬人,而且就是想打你,也没那个力气,但你别急,我们家也有差不多的一块匾额,不知你敢不敢去冲着吼两嗓子。”</p>
“哦?你谁家的?口气这么大?”韩明相当不屑,在京城比徐国公地位更高的不是没有,但却没几个,哪有那么容易遇到,何况就算身份高些,想随意打骂徐国公府的人也是很难办到的。</p>
一个管家被打,就敢命人闯公堂,这位国公爷的跋扈可见一斑,谁让人家不但是世袭的公爵,还是当今皇上的表弟呢。</p>
皇上的兄弟多了,表弟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感情非同一般,脾气也就非同一般。</p>
下人也非同一般,起码在横行霸道方面,甚少有人能出其右。所以当领头的放出话来,一干人等都握紧了手里的熟铜棍,随时准备动手。</p>
周复就跟没看到似的,站那里,轻飘飘说了一句,“骠骑将军府。”</p>
当啷。</p>
有人手打滑,棍子脱手,倒在地上。</p>
哎呦。</p>
站旁边的人倒霉,给砸着了脚。</p>
韩明看着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别别别、别以为我不敢。”</p>
“我回去等你来,一定要带上这些威武雄壮地……嗯,好汉。”周复打算走了,因为外边出现了李班头地身影,但是没有其他人。</p>
李班头身上没伤,他手下人也一样,所以看向周复的眼神有点怪……其实本来他们逃不开一顿恶揍的,棍子都准备好了,就因为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把周复临别时那句嘱咐说了,结果很意外,他们没有挨打,只是被赶了出来。</p>
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一点。</p>
昨晚那个传说,已经在很多人心里烙上了阴影。</p>
交错而过。</p>
周复走了,他上去复命,大人脸色很怪,其他人很安静。</p>
所以隐约听后堂似乎有人问了一句。</p>
“如今下面都是这个样子吗?”</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