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捕快人品是没得说，但他有没有被人利用，谁又说的清楚？甄老实到底什么时候死的，可是只有他那外甥女一面之词……都是一家人，该怎么说，那还用说？”孙疙瘩就是不信。</p>

“小人之心了不是。”赵冬瓜也没多做解释，压了压声音，“甄老实那婆娘咋死的，我可是听人说了……那么虎实的娘们，活生生让纸人掐死了，你说渗不渗人？”</p>

“哈哈！你这才是道听途说危言耸听！世上哪来鬼怪作祟，都是人心作恶。”孙疙瘩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纸人害不了人，害人的只有人。”</p>

两人都没实证，俱是唯心的说辞，不由得争执起来。其实谁对谁错不重要，聊着玩么，图的就是一个输人不输阵，嘴痛快了，又没落下风就行。</p>

这样吵嚷多久都是没结果的，于是他们想把更多人拉进来，先问那两桌客商，更倾向于哪种说法。</p>

人家倒是回了，但都是用的方言，他们根本听不懂，鸡同鸭讲，自然也没什么意思。</p>

无奈，他们转向那一老一小。老的张嘴，阿巴阿巴两声，两人就都傻了眼。再看那个小的……结账走人。</p>

他们一走，牛满肚边收拾桌子边说，“几位客官，别听他们两个胡咧咧，什么鬼怪作祟，什么图财害命，都是无事生非。”</p>

“那甄老实的纸扎店就在这条街上，他家情况小人再清楚不过，那晚是甄老实喝多了酒，自己栽井里淹死了。他那婆娘则是没了男人，失魂落魄，不小心摔倒，好巧不巧被挂纸人的绳子勾住，夜里没人看到，就这么丢了性命。倒霉是真倒霉，但跟别人没关系。”</p>

“有没有关系，都和咱们没关系。”一桌客商把饭钱放桌上，和朋友起身走了。</p>

走南闯北，什么事情没听过见过？别说那两个懒汉的心思他们看的透彻，就是没看透，这种事也提不起半分兴趣，甚至都不如那个大老爷的十一夫人提神。</p>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牛满肚赔着不是，过去把钱收了，顺便收拾桌子。</p>

很快，另一桌客人也走了，他们像是南边来的，原国官话说的很蹩脚，对刚刚的话题，就更没什么兴趣了。</p>

一老一小把碗底舔干净，才起身离开。</p>

“以后常来。”老板说句客气话，过去收拾桌子，这时有个矮壮汉子打门前过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秃噜一句，“这就是他们刚刚说的那个外甥女婿，老实纸扎店现在的老板，比甄老实老实多了，怎么可能干谋财害命的事情。”</p>

“人不可貌相。”小的突然来这么一句，说完，扶着老人迈出馄饨店，“爷爷，咱们去哪儿？”</p>

“阿巴阿巴。”</p>

“好咧。”</p>

牛满肚愣了愣，才想起一个问题——这孩子是如何听懂的？</p>

只是想问也来不及，孩子已经扶着老人走远，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富人扎堆的区域，莫非，他们是哪个老爷家的穷亲戚不成？</p>

假如他知道这老少二人最后在谁家门前停下，肯定会惊掉下巴，那可是山阳第一豪绅周老爷家。</p>

朱红大门，狮兽威严。</p>

小小孩童见之不怵，走上台阶递上一块竹牌，正面峰峦叠嶂，背面七星耀北斗。</p>

玉牌金牌见得多了，竹牌递过来，周府门子是不屑一顾的，一老一小都是穷酸样，不拿棍子打出去就不错，通传是不可能通传的。</p>

看门子想把竹牌丢回来，那小孩子拦住了，“我们可以走，但东西你最好别丢，万一是你家老爷想要的，你这么丢了，确定能够承受的起？”</p>

“小兔崽子，还想吓爷？真当爷是吓大的！”那门子再次把竹牌举起来。</p>

阿巴阿巴。</p>

“爷爷，知道了。”</p>

这次小孩子没去拦，转身从台阶上跳下，扶着老人就走，至于那门子会做什么，竹牌能不能递进周府里面，他们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了。</p>

竹牌被高高举起，但始终没摔在地上，不是周府门子终于领悟尊老爱幼的真谛，而是由于角度问题，他看到了不同的东西。</p>

竹牌正面，那一座压着一座，连到云里的山峰，竟全是人头骨垒成。</p>

这什么鬼！</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