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宽之人！”卢占山笑道，“秦队此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p>

“老爷子是明白人。我来请教药理！”秦向阳叫韩枫下楼，把那批中药带上来。</p>

韩枫听了半天，双方所言，又是道歉，又是黑锅，他大体听明白了。他心里很气，却不知道生谁的气。</p>

很快，一大堆药被搬了上来，一共十四包。见到这么多药，卢占山不明所以。秦向阳简单解释：“这些药是同一个药方，十四天的药量。”“什么药方？”</p>

“不知道。”卢占山打开袋子抓出一把药，在掌心摊开来仔细瞧，又闻了闻，然后放回。这时，卢平安取来一块透明塑料布。卢占山取了一袋，把药全倒在塑料布上。随后蹲下去，一边查看药的成色和</p>

种类，一边探问怎么回事。“事关一件案子！”秦向阳说，“详情不便多说。”“给谁用？”</p>

“癌症患者。”“癌症患者？”卢占山深吸了一口气，问，“什么癌症？”“不分种类，所有！”“所有？”卢占山皱起眉头，又问，“你想了解什么？”秦向阳挠了挠头，说：“药的成色、方子、作用，等等。”“一共二十七味药，包括二十五味中草药，两剂激素类药物。”</p>

众人谈话间，卢平安已分拣完了塑料布上的药物，他又拿来一个巴掌大的电子秤，给分离出来的每一味药称重。这是个细活儿。药物混杂在一起，分离后称重，难免存在误差。即便如此，也要确定每一味要的重量、比例，再罗列出来，以判断是何药方。</p>

卢占山点点头，将所有药物仔细闻了一遍，随后道：“每一味药都是精品，不是普通的加工货色！”</p>

“精品？”卢平安插言道：“这涉及药物的来源和加工。现如今，大部分草药都是规模</p>

化种植，会使用大量农药、肥料，增加产量，药物的品质和药性，就不可避免遭到破坏。其加工过程又涉及诸多门道，比如，有的药不可冷藏，有的不可接触生石灰，有的不可过度晾晒……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但是采购商通常大量采购，为了储存及长途运输方便，会要求药农对许多药物初加工，做防腐处理，这就又进一步破坏了药性。可以说，市面上的草药，其效力远不及几十年前的同类药物，更不可与深山大泽的同类药物比拟。”</p>

秦向阳简单记下关键词，问：“那这些药物的来源呢？”“不好说！”卢平安道，“精品药物的来源通常是进口和定向采购。”“进口？”“对！”卢平安说，“现在，我们的中药普遍不合格，而日本的中药产业链</p>

完胜我国。比如麝香，使用得当，会对脑瘤有奇效！但普通消费者难断真假，从市场上买到的，除了假货，就是人工合成品。真品麝香贵过黄金，普通人就算学会分辨，也难以获取！至于定向采购，就是我找到药农，让其按我的要求，规范种植某种药物，我高价收购，从而最大限度地保证药性。”</p>

“你这些药从哪儿来的？”卢占山问。秦向阳犹豫了一下，觉得无妨，便道：“罗回春的药房。”“卧虎区的罗九指？”</p>

“你认识？”“我知道他。他那里应该有些好药。此人是个奇葩，切脉断症堪称一绝，但</p>

是开方治病不过尔尔。”“哦？怪不得罗回春说，这些药只是补药，甚至连个方子都算不上。”秦向阳道。</p>

“补药倒是没错。”卢占山沉吟良久，摇了摇头。“你有不同意见？”秦向阳深恨自己是个门外汉，心里急得不行。卢占山起身泡茶。秦向阳明白，对方要等卢平安称重完，看过详单，才能下结论。</p>

大半个小时之后，卢平安终于忙完了。他把每一味药的名称、重量写到纸上，交给卢占山。</p>

卢占山一边喝茶，一边细细参详。秦向阳只好耐心等候。又过了半晌，卢占山终于开口说道：“总体上，这二十七味药，一定是个大</p>

方！通常来说，庸医爱开大方，既能故弄玄虚，让患者以为他有门道，又获利不菲，实则是乱枪打鸟！”</p>

“这个不是乱枪打鸟？”秦向阳很疑惑。</p>

卢占山摇头，道：“依卢某浅见，这二十七味药，君臣佐使，初看无迹可寻，只是一堆补药叠加在一起，实则大有讲究。怎么说？你看，每味药的分量都很讲究，最重的上百克，最轻的仅数克有余，这个药量比例，你不觉得奇怪吗？说它是庸医随意叠加，无心为之，断然没有道理！依我看，它至少不是现成的经方，而是医道高手自组的药方。不过，那两剂激素类药物，跟中草药混杂，显得不伦不类，似乎跟整个方子有所背离，我从未见过这种组合，也许其另有妙用！”</p>

说完，卢占山拿起笔，在激素类药物上做了标注。“妙用？”</p>

“也许。我对激素类药物知之甚少，更没有临床实践拿来参详，不敢断言！”</p>

卢占山这个说法，可就长了罗回春的脸。听到这儿，秦向阳心想：怪不得罗回春交代，药方是章烈自己带去的。看来</p>

卢占山所言非虚，罗回春切脉断症一绝，治病开方尔尔。“药是罗回春的，方子呢？也是他的？”卢占山问。秦向阳摇头。“这就对了，他开不出这个方。”卢占山说。</p>

“这些药，全是癌症患者吃的，作用呢？”秦向阳再次转入正题。“这就是补药啊！”卢占山意味深长地说。</p>

“疗效呢？”</p>

“没有疗效！”卢占山再次参详良久，才说，“但是，它能提高病人的免疫力！”</p>

“提高免疫力？”“对！而且是极大的提高！”</p>

秦向阳点上烟，闷头抽起来，心想：这不对啊！提高免疫力，对病人来说是好事！这跟章猛的赌局原则是相违背的！章猛公然这么做，那些嗜血赌徒怎会同意呢？</p>

这时，卢占山又问：“这些药物是配合其他治疗使用的吗？”“不！没有其他治疗！”秦向阳索性说了实话。</p>

“没有其他治疗？”卢占山的眼神顺着烟雾飘到远处，半晌后才收回来。他苦苦思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完全沉浸其中。</p>

秦向阳在一旁着急万分，却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对方。卢占山眼神慢慢放出了光，忽道：“如果没有其他治疗，你可知道，对癌症</p>

患者来说，极大地提高免疫力意味着什么？”秦向阳苦笑。</p>

卢占山没抖包袱，径直说：“如果我判断没错，它应该意味着发烧！”“发烧？”</p>

“是的！发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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