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姚子健约定的日期，这次沈珠圆没和上次一样，把自己收拾了番，也没发一百块欧叫计程车。</p>
这天是周一，她不得不再向酒店请假，包里依然放着她的病历表，仅换下了工作鞋穿上便于走路的平底鞋，沈珠圆朝着地铁站方向。</p>
凯瑟琳所给地址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大街，从她这前往目的地需要四十三分钟。</p>
今天是周一，地铁车厢里人不是很多。</p>
她的样子印在车厢面板上，除了一张东亚面孔其他地和周围的人没什么两样，从穿在脚上的鞋一看就可以判断是需要走动的职业，衬衫是过季的快时尚单品，五十欧可以买到好几件，裤子是每周五天都需要挤地铁的通勤人衣柜里的必备品，耐脏，不会出错。</p>
发型也是深受通勤人欢迎的，出门前只需拿梳子梳几下就可以了。</p>
看着印在面板里的自己，沈珠圆很难相信这是让像姚子健那样不错条件的男人一见钟情的女人。</p>
此时地铁广播播报已经过了三站。</p>
似乎，到了第三站沈珠圆才想起自己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大街的目的。</p>
“要不要答应成为姚子健的女友？”才真正形成类似课题的存在，她的头脑也开始真正围绕这道课题运转了起来。</p>
A是打钩，B是打叉。</p>
究竟是选A还是选B？选A的意义何在，选B又是为何？</p>
五个站点过去，沈珠圆发现自己是名懒学生，还是那种自以为有点天赋的懒学生。</p>
沈珠圆站在雅典娜美术馆门口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间。</p>
整个美术馆静悄悄的。</p>
虽然这座美术馆沈珠圆没来过，但她数次从电视上看到这座美术馆，知道它是四个被写进教科文的外国人在米兰开的美术馆之一，在若干国际交流会上使用率比较高。</p>
今天是周一，不是闭馆日。</p>
不远处是米兰运河，河道两边餐厅熙熙攘攘和这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对比。</p>
沈珠圆看了看表，距离她和姚子健约定时间点还有三分钟，沈珠圆找了显眼位置，以便于姚子健可以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她。</p>
环顾下周遭，沈珠圆发现停车场都满了，清一色的好车。</p>
在停车场周围有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全人员正拿在用对讲机说话。</p>
她这是无意间闯入了重大会议现场吗？</p>
该死的姚子健干嘛要把碰面地点放在这，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搞得像邦德电影一样神秘兮兮的。</p>
沈珠圆拿起手机打算给姚子健打电话，他再不出现就当没这回事，反正待会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拒绝姚子健。</p>
是的，没错，沈珠圆就是那类自以为有点天赋总想靠蒙混过关的懒学生。</p>
到时如果感觉对了就答应姚子健，要是感觉不对就拒绝。</p>
就冲着乘坐地铁时那个“姚子健怎么可能对沈珠圆这样的女人一见钟情，姚子健选沈珠圆一定是阴谋，因为沈珠圆看起来傻乎乎的容易控制。”念头不下十次从她脑子闪过，沈珠圆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和姚子健没戏。</p>
刚拨通姚子健的手机，沈珠圆就看到朝着她走过来的凯瑟琳。</p>
又！</p>
姚子健这家伙该不会又上演几天前的戏码吧？</p>
嗯，很好。</p>
百分之八十拒绝姚子健的可能变成百分之九十。</p>
凯瑟琳来到沈珠圆面前，笑眯眯让她跟着她走，并保证，这次姚先生没放她鸽子，姚先生人已经在美术馆里。</p>
这德国女人也知道她老板上次是放她鸽子了？</p>
介于自己和凯瑟琳的沟通有一点点障碍，沈珠圆打算等姚子健出现再对他开炮。</p>
她是对美术馆博物馆这类艺术场所一窍不通的人，干嘛要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这是要一边和她浏览雅典娜文化、一边和她谈要不要成为男女朋友这个问题吗？</p>
还有，这距离她住的地方很远，她得转换几次地铁线。</p>
两人从侧门进入了美术馆，跟在凯瑟琳身后，穿过古希腊风格的回廊，她们站在了闪金光闪闪的大门外。</p>
凯瑟琳再一次把她打量了番，附送上：“玛格，很快，你就会后悔穿成这样来赴约的。”</p>
才怪。</p>
现在凯瑟琳已经不可能给她发时薪了，很快她也要和姚子健说拜拜了，所以她也无需对凯瑟琳客气。</p>
“德国女人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中国女人，这是文化鸿沟。”沈珠圆还给了凯瑟琳一句。</p>
德国女人也不恼，笑眯眯地推开了那扇门。</p>
门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开门声又沉又重，带着浓浓的岁月痕迹。</p>
伴随两扇门缓缓开启，一束光从沈珠圆脚上一直往前延伸，延伸至约三十米开外站着的那抹人影处。</p>
老实说，冲着站立于光影尽头那抹身影的仪态和美感，沈珠圆觉得让她大费周章来到这扣掉的百分之十可以回来一些。</p>
站在那的姚子健，像极了电影来到结局时，等待新娘出现的新郎。</p>
姚子健受女人们欢迎是有道理的，在玩浪漫上很有一套。</p>
可惜，她是一名无任何共情能力有情感缺陷的患者。</p>
还是无法修复的那种。</p>
除去那束光和站在光影尽头的姚子健，周遭黑乎乎的，是黑得那种连轮廓也看不到的黑暗。</p>
姚子健这是在搞什么鬼？</p>
沈珠圆刚想拿出手机打开照明设备，手机立马就被凯瑟琳没收了。</p>
想让凯瑟琳把手机还给她，但也就嘴巴张了张，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p>
周遭烘托出来的氛围是，亲爱的，这是庄严肃穆的场所，请安静。</p>
好吧好吧。</p>
在凯瑟琳的眼神示意下，沈珠圆硬着头皮沿着那束光。</p>
身后，传来了关门声。</p>
怀揣着“十分钟和姚子健说清楚。”念头，脚步沿着姚子健的站位，一步步来到他面前。</p>
在走向姚子健时沈珠圆睁大眼睛看了左右两边，是不是黑暗中隐藏着人？</p>
这些人是不是类似于观众一样的存在，还是其实什么都没有，这里就只有她和姚子健两个人。</p>
一番观察下来得出的结果更趋向于后者，如果两边都有人，应该不可能这么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p>
况且，不需要。</p>
又不是求婚，要观众干嘛？</p>
沈珠圆停在姚子健的面前，用手指戳了戳近在眼前的人。</p>
还好，这是真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