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九龙祭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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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港的货轮汽笛裹着咸腥水汽，孟蝉站在九龙仓三号码头，望着海面浮沉的青花锚链。英籍海关员打捞起的铁锚上，缠着半幅湘绣《百蛊图》——丝线里绞着日本九谷烧瓷片，针脚渗出的靛蓝染着苗疆蜈蚣毒。

\"这是岭南蛊窑的引魂幡！\"她将瓷片按在月光下透视，裂纹间浮出日文片假名标注的星图。当铜锣湾的霓虹灯映红海面时，某块浮冰状的釉化尸蜡突然裂开，露出嵌着银丝头面的潮州姿娘尸首——她的太阳穴瓷钉刻着\"丙辰年霜降\"的繁体字。

维港突然倒映出四百年前濠镜澳的葡式炮台，孟蝉看见釉化的佛郎机火炮正将骨瓷炮弹射向九龙城寨。当炮弹在虚空中炸开时，飞溅的瓷片竟拼出日清战争时的旅顺窑场平面图。

九龙城寨的腐水沟泛着釉光，孟蝉循着《百蛊图》潜入地下赌坊。牌九桌上的骰子突然活化，六面点数化作《髑髅秘戏图》残章。当她把陆知远遗留的瓷片按在\"天地人和\"牌位时，神龛轰然翻转——密室中央的蒸汽窑炉里，英式机械臂正给潮汕姿娘尸首镶嵌九谷烧瓷骨。

\"这才是真正的万国窑变...\"赌坊老板掀开油纸伞，伞骨竟是用葡萄牙圣母像熔铸。他脖颈的刺青突然游动，浮世绘风格的浪花纹样里暗藏《申时窑变谱》的粤语译本。

当机械臂抓起第三具尸首时，孟蝉认出那是失踪的岭南蛊婆。尸体的舌苔上烙着微型《河防图》，而替换成瓷管的气管里，正传出昭和窑场的军歌声。

葡京酒店地窖飘着雪茄与尸蜡的混合气味，孟蝉用银针刺穿赌场荷官的傀儡线。那些本该控制骰子的银丝，末端竟连着澳门大三巴遗址的釉化修士骸骨。当荷官的眼球爆出九谷烧瓷片时，孟蝉在虹膜倒影里看见惊人画面——身着和服的周延儒残魂，正在长崎窑场给戴防毒面具的昭和军官演示苗疆炼魂术。

\"他们在用现代军工重演嘉靖窑变！\"她劈开蒸汽管道的瞬间，混着鸦片膏的釉浆喷涌而出。赌坊地板突然塌陷，露出深藏地底的濠镜澳古炮台——佛郎机炮管里塞满骨瓷人偶，炮膛残留的硝烟竟能腐蚀《赎罪篇》刺青。

当午夜的炮台山响起军鼓声时，釉化的葡萄牙士兵骸骨突然列队。他们胸腔里的瓷化心脏正通过海底电报电缆，向横滨的\"大东亚共荣窑场\"传输魂丝能量。

孟蝉潜入海底电缆检修井时，发现绝缘层已被釉浆腐蚀。数百条魂丝顺着铜芯流动，每根丝线都缠绕着不同文明的骨瓷碎片——岭南的蛊虫瓷、九谷烧的菊花纹、葡式的圣母釉彩在电流中交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