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万械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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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的洪流在咆哮，半个宇宙在溶解。翻涌的青铜色流体海洋中，漂浮着巨大的、正在被缓慢消融的文明残骸，如同浸泡在强酸中的尸骨。而那些从星墟图坐标刺青裂痕中钻出的青铜机械幼虫，如同新生的鬼魅，振动着纤薄的金属膜翅，在流体中无声悬浮，冰冷的复眼贪婪地扫描着这片被“净化”过的死寂疆域，尾部探针持续向远处挣扎的虫巢母舰发送着冰冷的信息流。

绝望，如同瘟疫，在那些尚未被洪流波及、躲藏在破碎星域夹缝中的幸存文明中蔓延。他们透过残破的观测法器，目睹着星辰熄灭，法则溶解，连强大的虫族舰队都在那维度裂口喷涌的混沌洪流中摇摇欲坠。归墟之眼，这失控的造物，已非任何力量所能抗衡。

然而，在绝对的毁灭面前，智慧生命求生的本能，往往会催生出最诡异、最卑微的……“虔诚”。

一艘残破的青铜星槎，外壳布满焦痕与撞击的凹坑，如同垂死的巨鲸，从一片即将被洪流吞没的星云废墟中艰难地挣扎出来。星槎表面，无数细小的、形态各异的机关造物——有负责修补的蜘蛛偃甲，有维持光盾的飞鸢阵列，有操控灵能炮的力士傀儡——正如同离巢的工蜂，被某种统一的意志驱使着，脱离了它们守护的母舰。

它们没有冲向洪流试图抵抗，也没有四散奔逃。它们汇聚成一股沉默的、闪烁着微弱灵光的金属洪流，义无反顾地、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了那片正在疯狂扩张的、吞噬一切的青铜流体海洋！

“嗡——！”

第一只飞鸢阵列触及流体边缘的瞬间，其精密的青铜骨架如同投入熔炉的蜡，瞬间软化、扭曲、溶解，成为流体的一部分。但就在它被彻底吞噬、灵光熄灭的前一刹那，其核心驱动法阵——一枚刻满古老符文的灵玉——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段被强行烙印、压缩的……信息流！一段以特定频率震荡的、如同祷告般的意念！

“玄阴在上，神国永昌！纳此微躯，铸汝圣疆！”

意念短促而狂热，带着一种献祭自身、融入某种更伟大存在的卑微祈求。光芒熄灭，飞鸢化为流体中的一缕青铜色涟漪。

紧接着，是修补的蜘蛛偃甲。它在流体中坚持了稍久，八只精密的节肢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熔断。核心熔炉熄灭前，同样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震荡出几乎相同的意念祷告：

“玄阴在上，神国永昌！焚我残躯，燃汝圣光！”

力士傀儡挥舞着残缺的手臂，撞入洪流，在巨大的身躯被溶解过半时，胸腔核心的灵能反应炉超载爆发，意念祷告更加清晰、更加狂热：

“玄阴在上，神国永昌！献我械魄，固汝圣疆！”

一艘，又一艘残破的星槎从藏匿的星域夹缝中挣扎而出。一群，又一群形态各异的机关造物——巨型的战争傀儡、微型的侦察蜂群、维持生态的灵植偃甲、甚至装载着文明火种的方舟核心——如同被无形的牧笛召唤，沉默而决绝地脱离母体，汇入那自杀般的金属洪流，前仆后继地冲向归墟之眼的溶解洪流！

它们来自不同的星域，拥有截然不同的文明烙印，其机关造物的形态与核心驱动原理也天差地别。但此刻，它们在自我毁灭前的最后一刻，其核心被激活、被刻印的祷告意念，却诡异地统一！狂热地颂扬着同一个名号，祈求着同一个“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