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壁垒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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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饱含无尽悲愤与守护意志的龙吟，猛地从陆九溟和沈青蝉身后爆发！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冲击！

只见那株残破的青铜巨树，仅存的几根枝桠疯狂地亮起刺目的金光！树身上那些古老斑驳的龙形浮雕，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尤其是主干上那条贯穿始终的、伤痕累累的巨龙浮雕，龙目之中爆发出如同恒星燃烧般的金色光芒！

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古老星尘气息和决绝意志的金色龙魂虚影，猛地从树身中冲出！它不是攻击无面，而是义无反顾地、以自身残存的灵体本源，撞向了那只抓来的死亡鬼爪！

轰——！！！

金色与惨绿、星尘与死寂、守护与掠夺的灵魂本源之力，在虚空中猛烈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与撕裂！金色的龙魂发出痛苦的咆哮，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破碎！而无面的死亡鬼爪也被这股源自星尘要塞最后意志的决死冲击，硬生生地阻滞了一瞬！爪尖凝聚的死亡能量被撞散了不少！

就是这一瞬！

灵魂交融状态的陆九溟和沈青蝉，意识如同被这悲壮的龙吟彻底点燃！

【青蝉！就是现在！】陆九溟的意识咆哮着。

两人的意志在“万象镇渊”的统御下，以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摹刻之瞳的金光与镇渊剑意的冰蓝，在灵魂深处彻底交融、坍缩，化作一点混沌初开般的“灵光”！

那不是术法，不是剑招，而是他们灵魂交融后，对“寂灭黑光”与“镇渊剑意”本质理解的终极体现！是摹刻万物与守护一隅的矛盾统一！是对抗“终焉回响”过程中捕捉到的、那一丝利用“非逻辑”迟滞规则的感悟！

“镇！”

两人同时睁眼，眉心混沌奇点光芒大放！一个极其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生时第一缕秩序的混沌色符文，在他们身前瞬间凝聚成型！

这个符文出现的刹那，整个战场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瞬！狂暴的能量、弥漫的死寂、甚至那道无坚不摧的死亡鬼爪，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卡壳般的迟滞！它本身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像一颗投入精密机器的沙子，强行干扰了其运行的流畅性！

混沌符文无声无息地印在了被龙魂阻滞的死亡鬼爪之上！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上！鬼爪上覆盖的破碎水晶瞬间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凝聚的死亡之息剧烈翻腾、溃散！无面那志在必得的嘶笑声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鬼爪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僵直！

“噗！” “呃啊！”

陆九溟和沈青蝉同时喷出一口混合着金蓝血丝的冰晶，灵魂链接剧烈震荡，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强行凝聚那干扰规则的混沌符文，几乎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量，灵魂仿佛被撕裂般剧痛。眉心的混沌奇点，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无面这必杀的一击，被硬生生打断、迟滞！

“诛仙！灭魂！”

秦镇岳的怒吼如同雷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九重天阙方舟塔顶端，那颗温润的白色晶体猛地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斩断因果的纯白剑光！这道剑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了无面那被混沌符文干扰、僵直不稳的死亡鬼爪的“手腕”连接处！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道纯白剑光如同最锋利的裁纸刀，划过漆黑的画布。由死亡之息和掠夺命格构成的鬼爪，连同其与无面本体的连接，被这蕴含天道诛罚之力的剑光，无声无息地斩断！

断裂的鬼爪瞬间溃散成翻滚的死亡黑雾和无数破碎的命格碎片，在虚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后，彻底湮灭！

“啊——！！！”

无面本体所化的暗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饱含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尖啸！那尖啸穿透了物理空间，直接在所有生灵的意识中炸响！暗影剧烈地翻滚、扭曲，仿佛遭受了重创，其邪能反应瞬间暴跌！他再也顾不上攻击，裹挟着浓郁的黑雾和水晶碎片，如同受伤的毒蛇，猛地缩回了虚空褶皱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充满恨意的尖啸余音，在死寂的星域中久久回荡。

危机暂解！

陆九溟挣扎着撑起身体，抹去嘴角的冰晶血沫，看向那株彻底黯淡下去、枝桠断裂、龙形浮雕彻底失去光泽的青铜巨树。它最后的龙魂冲击，耗尽了残存的意志本源。沈青蝉也挣扎着坐起，冰蓝的剑瞳望向巨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谢…谢…”青铜巨树微弱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火种…延续…职责…完成…” 声音彻底沉寂下去，变成了一尊真正冰冷、残破的金属雕塑。

“报告！无面邪能反应消失！确认重创脱离战场！”

“报告！右翼压力减轻！偃甲军团成功稳住防线！”

“报告！‘周天星轨’干扰阵列…核心符阵…损毁率35%…但…高维扫描信号…暂时减弱！”

秦镇岳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他望向星尘废墟上相互搀扶着站起的两人，目光复杂。刚才那惊险一幕和两人联手施展的奇异手段，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然而，他目光扫向主屏幕，那代表“薪火壁垒”与“终焉回响”对抗的实时星图时，刚松开的眉头再次死死拧紧！

那道淡灰色的湮灭锋线，在经历了短暂的迟滞（因陆九溟策略）后，推进的速度…竟然在加快！而且，其边缘形态，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如同均匀流淌的薄纱，此刻边缘却开始扭曲、蠕动，分化出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触须般的淡灰色丝线！这些丝线如同拥有自主意识，不再满足于正面的侵蚀，而是开始尝试从侧面、从壁垒能量流动的间隙、甚至从那些被标记的“记忆节点”的内部薄弱处，进行渗透和钻探！

更令人心悸的是，壁垒被侵蚀的区域，灰败枯萎后留下的不再是虚无，而是残留下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淡灰色“印记”！这些印记如同跗骨之蛆，附着在壁垒深处，缓慢地侵蚀着周围的生机能量，阻碍着新藤蔓的生长！

“这…这是怎么回事？！”观测员的声音带着惊恐，“‘终焉回响’…它在变异！它在适应壁垒的防御模式！它在…尝试寄生？！”

秦镇岳的心，沉入了冰冷的谷底。牺牲了舰员的生存环境，付出了“玄龟”舰的兵解，牺牲了青铜巨树最后的意志，甚至陆九溟他们险死还生才重创了无面…换来的喘息之机，难道如此短暂？

“壁垒外层再生速率：每秒0.81%！湮灭及寄生侵蚀综合速率：每秒0.87%！核心本源消耗速率：每小时1.9%！”电子音报出的数据，如同冰冷的丧钟。

消耗在加剧，时间在缩短。而敌人，变得更加诡异和难以捉摸。

秦镇岳的目光扫过指挥大厅内一张张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孔，扫过屏幕上那艘艘在冰冷虚空中鏖战的星槎，最终定格在星尘废墟上那两个相互支撑的身影上。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要吸尽指挥室内所有的冰冷与绝望。

“通告全舰队，”他的声音通过灵网，响彻每一艘星槎，每一个角落，沉重如铅，却又带着千锤百炼的钢铁意志。

“‘薪火壁垒’，是我们的盾，也是我们的坟。”

“敌人已变，前路更凶。”

“但我们身后，是家。”

“传令：启动‘归寂’协议第一阶段。所有非核心战斗人员…做好意识上传‘方舟塔’火种库的准备。”

“归寂”协议。

意识上传。

放弃肉身，将灵魂化为数据，融入那最后的火种库，作为文明存在过的最后证明，等待着渺茫到近乎虚无的、在未来某个纪元被重新唤醒的可能。

这道命令，让指挥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连仪器的嗡鸣都仿佛消失了。

这不是战斗的命令。这是…安排后事的开始。

星尘废墟上，陆九溟和沈青蝉也听到了这道命令。冰冷的寒意，比宇宙深空的低温更刺骨，瞬间穿透了他们的灵魂。

陆九溟看着壁垒上那不断蔓延的淡灰色寄生印记，摹刻之瞳的金光微弱却倔强地闪烁着。沈青蝉握紧了手中的霜魂剑，剑身冰寒，却无法冻结她眼中燃烧的决绝。

壁垒的悲歌，在死寂的星域中无声奏响。而更深的黑暗与未知的变异，正在那淡灰色的薄纱之后，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