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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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虎上境，确实好用。</p>

赫德班忠诚老实有馀，应变不足，碰上事，无非一个木头桩子。</p>

「多谢族长好意！」</p>

白明哲站立风中，目送几人离去。</p>

担任族长十年，时光如白骥过隙，白明哲本本分分，不仅没觉得白家日子越来越安稳，反而逐渐感到百家站到了风口浪尖。</p>

大顺愈发强盛，且可以预料，接下来的百馀年皆是如此，占据三山两江，五湖四海，一骑绝尘。</p>

大雪山丶北庭丶南疆丶鬼母教见状自是不甘寂寞。</p>

偏偏此刻，前任族长白辰风仍和莲花宗来往密切，到处结交大德上师。</p>

纵观历史轮回，中原立国甲子到百年之间，几乎都会爆发式出现混乱，甚至是双向奔赴，都想趁机站上顶点，鲸吞天下。</p>

「自古以来，中原胜多败少啊，老族长。」白明哲感慨。</p>

除去大离外，尚未听闻哪个王朝立国不久，便被扑灭。</p>

便是大离。</p>

皇朝梦境，一梦千年。</p>

「真的死绝了麽？」</p>

瀚台埠头。</p>

寒风朔朔。</p>

赫德班抱臂伫立。</p>

白星文抿一口茶：「上师来了没有？」</p>

「说是四月二日下午，不会有错，等等，少爷快看！来了来了！」柴狗兴奋手指。</p>

湖面之上，一艘挂满经幡的宝船徐徐驶来，经幡在江风中猎猎飞扬。</p>

赫德班盯住旗帜，皱起眉头：「噶尔却顶，冰轮菩提寺！？」</p>

除开雪山宗脉，莲花宗共有七大寺庙，七十二中等寺庙，无数小寺庙。</p>

冰轮菩提寺正是七间大寺庙之一！</p>

白辰风居然让自己的重孙子来接这样一位高德上师？</p>

真要有什麽出格之事，自己阻止得了麽？</p>

白星文无比兴奋，听到船上僧人呼唤，撩起衣袍匆匆登船，赫德班压下心绪，快步跟上。</p>

除开白星文，其馀人没有资格面见上师，只能留在申板等候。</p>

片刻。</p>

宝船驶离港口。</p>

不知交流有什麽，白星文满面红光地走出舱室，远眺蓝湖：「柴狗，你确定是这个方向？」</p>

「千真万确，不会有错！」柴狗用力颌首，「小的亲眼见他们划船往此处去「好好好，出发！」</p>

冰镜山上。</p>

积雪千年不化，坚冰蔚蓝。</p>

白辰风展开女子画册，长叹一气。</p>

江淮大泽丶雪山蓝湖，二者一东一西，天南地北，少有互通，可他活两百馀岁，何物何人何事不曾见过？</p>

哪怕卸任族长后，他少问外事，不甚了解世上豪杰英雄。</p>

身高五尺六七，比一般男子都高，偏偏貌若天仙，身材窈窕，不显臃肿，南直隶，凡此种种要素叠加，分明是江淮龙女！</p>

龙人美貌和实力一样非凡。</p>

江淮龙君消失，龙人收缩，不再上岸，能让龙女相伴者，绝非一般人等，此前隐隐有所耳闻，貌似是大顺最为年轻之臻象宗师。</p>

便是上师前去，拿下也绝不是一件轻松事，白星文在其中更可能被倾轧为粉。</p>

「好重孙，安心去吧，太公会为你报仇的。」</p>

多事之秋，更要把握住机会。</p>

冲突足够激烈，扶持谁上位方显重要。</p>

他子孙有十二男，十三女，十二男又开枝散叶出子孙百馀，再往下重孙有多少，早已经记不清，里头有十几个是不是自己的都存在怀疑，此后又有玄孙丶来孙丶晃孙—·</p>

白星文，天生武骨，仅是其中比较优秀的那个罢。</p>

宝船逐浪。</p>

獭獭开抓住毛笔，腰间吊系绳索，往船身上勾勒花纹。</p>

圣皇赏赐的宝船太好，通体自然生长，没有一条拼接木缝，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凡，需简单伪装一下，以免对方见到宝船，不敢上前。</p>

待伪造出木缝，馀下的事耐心等待。</p>

「炳麟丶延瑞，你们藏在水下，休养生息，见机行事。」</p>

「是！」</p>

「蛙公！别翻书想词了，等忙完这茬，我给您写两首好诗好词，保管能传唱千古的那种，区区冰玉蟾，手拿把！」</p>

老蛤手捧木花，面露狐疑。</p>

「你还会写诗？」龙娥英斜睨。</p>

「一点点。」梁渠比出食指和拇指。</p>

「你怎麽没给我写过？」</p>

「额.—」</p>

「老大老大，看到了看到了！要过来了！」小蜃龙手拿铜锣和大椎，哗啦啦从天空中落下，敲锣打鼓汇报情况。</p>

「好！娥英，你待涡宫里，阿肥！」</p>

水中肥鲶鱼张开大嘴。</p>

龙娥英纵身跃入。</p>

嗷鸣一口，肥鲶鱼钻入涡宫吐出，小蜃龙趁机吐雾，再度塑造出一尊「龙娥英」。</p>

肥鲶鱼不甘示弱，吐出墨雾，把纯白的头发染黑。</p>

「一模一样！」梁渠竖起大拇指。</p>

「嘿嘿。」</p>

小蜃龙甩尾，肥鲶鱼挺胸。</p>

两兽之后，拳头丶圆头丶「不能动」全部钻出，潜伏水底，金毛虎坐镇舱底，连同怀空负责保护宝船。</p>

天罗地网。</p>

梁渠心念一动。</p>

湖面上淡淡薄雾弥漫，天空乌云盖顶。</p>

老蛤无聊地打个哈欠。</p>

两刻钟一晃。</p>

雾中出现大船踪影。</p>

两船几乎同时看到对方。</p>

翘首以盼的白星文握紧船沿，激动地面庞充血，尤其待双方靠近，隐隐能看清风中的一二倩影。</p>

朝思暮想的「绝代佳人」，正傲立船头之上！</p>

真是风雪中的一枝梅！</p>

没有错！</p>

就是这！</p>

「好好啊！柴狗你干得好！」</p>

柴狗能体会到主子的兴奋，居然罕见的没喊他贱狗，真是改了性子，可想而知，本出手阔绰的白星文，事后赏赐绝不会少！</p>

自己三十有五，突破狼烟有望！</p>

「上师！」白星文回头大喊，「我愿为上师先锋！先行登船！」</p>

「善。」</p>

梵音响彻。</p>

赫德班看见一艘梭形小船从船旁落下，白星文迫不及待地跳入其中，他牢记族长吩咐使命，赶紧跳上，承担划船重任。</p>

哪怕到此刻赫德班都没有明白对方要干什麽，直至距离不足十丈，中间大雾稀薄到看清船首女子，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p>

难不成是强抢民女？</p>

他停了下来。</p>

「赫德班！划船！你是想违抗莲花宗上师命令麽！」白星文气急败坏。</p>

「星文少爷究竟要做什麽？那女子又是何人？」赫德班神情肃穆，心中预感愈发不妙。</p>

「不划就滚！」</p>

白星文下意识一脚端出，可他区区狼烟，不仅没把狩虎境的赫德班端下去，</p>

反而把自己蹬飞出去。</p>

噗通！</p>

水面浮开衣袍。</p>

「你妈的！」</p>

百星文水大骂，然又担心被船首女子听见自己的粗鄙言语，紧忙住口，他清清嗓子，甚至用上自己整脚的南直隶官话，朝宝船游去打招呼，不时念上两句中原情诗。</p>

水里荡出波纹，似乎有谁在笑。</p>

赫德班越看越困惑，他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确定白星文到底是不是要强抢民女，既如此，怎地念上情诗？</p>

十丈距离眨眼一晃。</p>

白星文血涌上脑，一片空白，径直抓着揽绳上船，丝毫没有注意到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放揽绳，也没有注意到衣服和船身摩擦时沾染上的墨迹。</p>

他向爱情奔赴，昏了头，忘了我。</p>

待到赫德班看到拖行出的墨迹纹路，意识是为陷阱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p>

白星文拖着墨汁，翻身上到甲板，伸出手摸向雾中女子。</p>

赫德班勃然色变。</p>

「少爷小心！有诈！」</p>

砰！</p>

雷鸣震耳。</p>

赫德班瞳孔战栗，警到什麽东西在雾中闪烁一瞬，其后白星文的身影消失无踪。</p>

他呆愣了片刻，正要去寻。</p>

里啪啦。</p>

无数碎肉混在血雨之间，淋落上梭舟，浇灌到头顶，砸出闷响。</p>

手掌湿滑温热··</p>

咚！</p>

一颗人头砸压梭舟船头，荡出涟漪。</p>

头颅翻滚几圈，断裂的喉管泊泊喷血，其面孔正对赫德班。</p>

白星文瞪圆双眼，口唇翁动，似是在念诵情诗。</p>

「好大胆！」</p>

声若洪钟大吕，天上雷霆。</p>

蓝湖之上，狂风骤起，蔓延百里的蒙蒙大雾，像被神灵徒手抹去的镜面水花，澄澈一空！</p>

赫德班耳畔喻喻，茫然环顾。</p>

满江血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