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钢骨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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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星那峡谷之中，赤色的风沙如同汹涌的怒涛般呼啸肆虐。雷诺，这个坚毅的战士，他的机械义肢如同一把坚实的利刃，深深插入眼前坚硬的岩层之中。此时，纳米探针正在紧张地工作着，它传回的震动波形图仿佛是一种神秘的信号，预示着前方隐藏着不同寻常的事物。在距离此处三公里的地方，地质结构出现了异常情况——在那砂岩之下，有某种巨型金属造物的轮廓正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那轮廓看起来十分模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尘埃之下若隐若现。而且，这个神秘造物所散发出来的能量特征极为奇特，它既与天穹撕裂者那强大的佛经引擎所散发的能量不同，也不属于人类目前所知晓的任何一种科技体系，就像是来自一个未知的、充满神秘色彩的科技领域。

“辐射值超标七万倍。”副官的声音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响起，他的面甲滤光镜已经自动调整到最深的程度，试图抵御那强烈的辐射。然而，即便如此，从岩缝中渗出的青金色光芒依旧如同犀利的剑刃一般，灼伤了他视觉模块，那光芒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强大力量。“建议启用普罗米修斯级防护罩。”副官冷静地提出应对措施，在这危险的环境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生死。

赵铁鹰站在那里，他体内的纳米细胞在这超强的辐射中发出痛苦的嘶鸣，就像是一群被困在牢笼中的小兽在挣扎。那些原本具有可进化能力的机械单元，在辐射的影响下，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自发重组。只见他的指尖慢慢地生长出类似佛龛雕纹的碳化硅甲片，那甲片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佛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当他缓缓推开最后一块玄武岩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呼啸肆虐的风沙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按住了一样，骤然静止下来。在裂谷的中央，一棵直径达两公里的机械菩提树巍峨矗立着。这棵树的树干竟然是由泰坦机甲的残骸熔铸而成的，那些机甲残骸仿佛在诉说着曾经激烈的战斗与残酷的过往。而在它的枝叶之间，悬挂着的并非是正常的果实，而是三千颗改造士兵的头颅，这一幕显得格外诡异和惊悚，让人不寒而栗。

在树冠投下的那片阴影之中，有一种诡异的共生液在缓缓流淌着。雷诺缓缓蹲下身去，他腿部的液压关节因为过度紧绷，开始渗出冷却剂，就像受伤的生物在流血一样。他的目光突然被其中一颗头颅吸引住了，那是三年前阵亡的莎尔娜少校的头颅。在她的延髓接口处，生长出了蔓藤状的神经索，那些神经索如同有生命一般，正在将《道德经》的二进制经文输入树干之中。“这他妈是什么邪教仪式？”雷诺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电磁步枪，想要做出一些应对。可是，他却惊愕地发现，武器系统不知为何已经被某种梵唱频率锁死，完全无法使用，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失去了自己的爪牙。

赵铁鹰伸出他的机械手掌，缓缓地贴在了树干之上。就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普罗米修斯之血与树上的树液产生了量子纠缠现象。紧接着，海量的记忆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他的意识之中：他看到林素娥在弑神舰爆炸前的最后一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然和智慧，用混沌算法将反物质残骸重组为逆熵图腾，那是一种充满创造力和神秘力量的行为；他看到莎尔娜少校的神经突刺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穿透了四维空间，在火星那充满战火硝烟的战场上，收集着阵亡者的痛觉数据，那是一种对死亡和痛苦的特殊记录；他还看到某个星火者胚胎的械佛瞳在虚空中缓缓睁开，那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将文明基因编译成根系代码，就像是在编织一个关于文明的巨大网络。

“这不是树，”一个智能沙弥的残影从莎尔娜的眼眶中缓缓渗出，那是一个童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悯，就像一个洞悉世间万物的智者在诉说着真相，“是三十万亡魂的忏悔录。”

突然之间，树干上裂开了如同蛛网状的缝隙，那青金色的液体从缝隙之中喷涌而出，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副官躲避不及，被溅射的树液沾到了面甲之上。刹那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那原本坚硬无比的钨钢骨骼瞬间变得软化起来，而延髓处的血色齿轮标志也开始融化，逐渐变成了《心经》篆文的模样，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重新塑造。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悬挂着的头颅开始齐声诵经，那诵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峡谷之中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每颗头颅的机械义眼都投射出全息影像：在月球蜂巢的深处，青铜转经筒缓缓转动着，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娲在实验室中调试星锚的侧影，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工程；还有三百个平行宇宙中赵铁鹰重复弑母仪式的画面，那画面中充满了血腥和罪恶，让人不忍直视。

“警告！检测到模因污染！”雷诺的听觉模块中炸响了刺耳的警报声，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让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三千根神经索如同三千条愤怒的毒蛇，从地底猛然暴起，以极快的速度将侦察队成员紧紧钉在岩壁之上。赵铁鹰的纳米装甲察觉到危险，自主进化出反佛经屏障，试图抵御这些神经索的攻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反佛经屏障触碰神经索的瞬间，竟然失效了。仔细一看，那些索链竟然是由压缩的《人类宪章》文本扭曲而成的，这简直是一种对人类文明的扭曲和亵渎。

“看看你们守护的文明。”莎尔娜的头颅突然睁开双眼，她的机械声带播放着林素娥临终前的哭喊录音。那哭声中充满了绝望、无奈和对这个世界的控诉，“连痛觉都能切除的种族，配得上‘人性’这个词吗？”

赵铁鹰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手中的质子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斩断缠住脖颈的神经索。可是，令人惊愕的是，从断口喷出的并不是电流，而是混着佛经代码的鲜血。他在那浓烈的血腥味中，嗅到了一种熟悉的频率，那是广岛核爆幸存者刻在纪念碑底的量子涟漪，那是一种充满着痛苦、哀伤和对和平渴望的频率。当第二波神经索如潮水般袭来的时候，他索性一咬牙，关闭了自己的痛觉传感器，就像关闭了一扇通往痛苦的大门。然后，他任由那些索链刺入自己的胸腔，将自身的神经接口与菩提树直接连接起来，仿佛是在主动迎接某种未知的命运。

就在他的意识坠入数据深渊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真相：这棵树，原来是林素娥用自身的神经突触编写的活体墓碑。每一颗头颅都是未完成的星锚碎片，就像一个个失落的文明拼图。而树液里流淌的，既是普罗米修斯之血，也是被钢骨同盟切除的情感记忆，那是一种被压抑、被遗忘的情感的汇聚。在树干的最深处，封存着娲调试星锚时的原始恐惧，那种恐惧如同黑暗中的恶魔，正通过根系缓缓蔓延，仿佛要将整个火星都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忏悔室，让所有的罪恶和痛苦都在这里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