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始复杂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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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烨茴病好一周后,王路路才过来探访,因为失信满面通红,像是憋了十分钟的气,“李烨茴,你还好吗?”
李烨茴还没从房间跑出来,王路路的香气就把他俘虏了。等她脆生生地叫了叔叔,王路路如她所愿将她揽入怀中。叔叔用额头帮她测温,刘炎炎端着饺子出来了,“早好了,上周就好了。饺子也好了,瓜馅的。吴桐呢?”
“吴桐加班,这几天忙……”,王路路还没说完,李烨茴就拉着他:“叔叔,你看这个……”,李烨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贺卡,打开便有画像弹出。画里是梳两个辫子的她和一个男人手拉手。“叔叔,这是我上课做的手工。”
“这是你和爸爸?”
“不是,这是我和你。”,见王路路说不出话来。李烨茴解释,“老师让我们画自己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不画学校的朋友呢?”
“大家都画同学,好没劲啊。你比他们有意思多了。”
王路路想笑,却也被李烨茴眼中那股子赤诚打动了。他心头一热,问道,“这个周末我带你去香山吧?”
“好!”,突然间李烨茴想起她还要去学琴,“我跟我妈妈说说,我周末不学琴了。”
王路路急忙摆手,“别,学习重要,我们换个日子也行。”
于是王路路决定周三带她去颐和园坐船,听说还有黄发碧眼的外国人。李烨茴当晚跟王小红说了。她激动坏了,“听说是晚上,游客都走了,这船才开。”
王小红刚下班,“那可真厉害。”
“对,而且还有外国人。”
“那你可要好好跟别人说说外语。”
说到这,李烨茴不吭声了,想找点别的话题。
王小红过一会续上话头,“多跟叔叔接触挺好的,他以后能帮上你很多忙。”
“什么忙?”
“上学啊,找工作啊,都可以帮上忙。”
李烨茴不明白,母亲不是总说不要麻烦别人吗?她撇撇嘴,不吭声了。
周三晚上,他们如期出行。李烨茴一见到叔叔就把母亲关于礼节的嘱咐全忘了。她抱着王路路上窜下跳,还没见面五分钟,就把他袖子拽坏了。吴桐僵笑着把她挪开,“这衣服挺贵的,小茴你下手轻点。”
“不贵,”,王路路又把李烨茴抢回来。
李烨茴口无遮拦,叔叔损她,她回损,丝毫不害怕。跟叔叔在一起,斗嘴都很好玩。
李烨茴从不懂得察言观色,更不理解主客之分,整晚都粘着王路路,嘴巴像吃食的绵羊,不停地咀嚼着各类话题,“你看这地毯上的牛啊,你看这个吊灯啊,水里好像有人哦……”,她不知道自己的聒噪恰好对了王路路的胃口,两个人彼此哄着,比真父女还要和谐。
在场还有许多和王路路类似的商人,可他们大腹便便、浑身酒气,身上褶皱的衬衫像动物褪去的皮,每条扣到最后一洞的皮带上,总有个金光闪闪的金属字母。真是俗气。这些商人倒都是很善良,会俯下身子和李烨茴对话,还会像逗猫狗般找玩具哄她开心。
李烨茴在这些人中间肆无忌惮地转啊、笑啊。岸边的零星路灯在她的旋转中都变成流星了。每个人都喜欢她,这是无需反复确认的,每个人都争着被她喜欢,这也是一目了然的。她的心也随着每一份或夸张、或客套、或不乏出于真心的爱意越涨越高,高到忘了自己是谁了,只顾着来回往复地讨人喜欢了。
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说王路路像李烨茴的爸爸,,“你叔叔很喜欢小孩的。他要是有自己的小孩子,一定宠上天了。”
这时候再木讷的人都能看到吴桐脸上的阴云了。说那话的人被人拉扯着走开了,李烨茴也拉着叔叔走开了。她踮起脚尖,王路路俯下身自。李烨茴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叔叔,我跟你说,我讨厌我爸。”
王路路像是淘到宝藏,眉毛挑起,“唉哟,快给叔叔说说,你爸怎么得罪你了?”
“因为他脚踏两只船。他跟我妈在一起时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王路路正挤眉弄眼呢,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不能胡说的。你爸爸还是个很好的人的。“
“他才不是好人。他还偷我妈妈的东西。而且他之前还玩失踪。”
“妈妈跟你说的?”
“我妈妈从不说谎。”
“李烨茴,你还小,叔叔建议你啊,什么事不要只听一个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听过吗?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事情都是双方造成的。你要给你父亲一个说话的机会。”
李烨茴突然好认真,“我没给他机会吗?“,她从叔叔腿上滑下来,”我每天放学回家哪都不去,就在家等他。他来了吗?他没来。他知道他不来我会怎么想他,可是他还是不来。你说我这样说他,怪我吗?”
王路路沉默了会,不去看孩子,“给他个机会吧。他还不至于那么坏。你长大你就知道了。”
“哼。妈妈说,讨厌就是种子种子。我长大了,讨厌也长大了。他要是不赶紧过来找我说话,我就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北京今晚特别冷,吴桐忍不住咳嗽了,谈话的俩人这才注意到她。吴桐笑得挺渗人,“你还替李书说情呢,你自己哪件事没干过。”
王路路像龙般“嗖”地飞身起立,声音压得像锯木,“你当孩子面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知道。敢作敢当呗。”
“我真的很想打你一巴掌。”
“你打吧。”
“可是我不会打你。丢人。随便你吧。”,王路路走了,甚至忘记牵李烨茴的手。
“这就是你叔叔,记住了吧。你是不是开始觉得你爸爸其实挺好的,李烨茴。”,吴桐丢下这句话也离开了。她走向了王路路离开的方向。
办户口那天,风大得像是神仙在清扫人间。李书和王小红在客厅清算文件,有那么几个证还没有复印。要是俩人再去街尽头的复印店跑一趟,到了计生办人家估计都下班了。要知道,这种失误可是重罪。可王小红没有发火,反倒还体贴地安慰了几句。
看着母亲难得的温柔,李烨茴心酸了。她尽可能长久地呆在清肃的小阳台,脑中无物地盯着几只仓鼠--那是李书的礼物。她蹲着,脸夹在厚实的两腿间,挤成菱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笼子里的仓鼠,像看着几块石头。动物们一个个腮帮子鼓囊囊的,可没人有心境欣赏它们挤出来的可爱,仔细看着那蠕动的口腔,倒让人觉得这帮小家伙多么贼眉鼠眼,好像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寒风和烈日一同压在背上,门缝不时飘进母亲挤出的高音,全是带着点热情和友好话语,扎得耳膜疼。
午饭时,之前医院路上的一家五口又欢乐起来了,甚至父亲母亲也开始带着客套聊一些不那么见外的话题。他们喝了李文龙准备用来庆祝李烨茴入籍北京的酒,把彼此间的隔阂都一不小心忘了。这酒是刘炎炎端上来的。她没跟老头子商量好,就擅自打开了。鉴于今日大喜,李文龙并未怪罪得太狠,默默心疼着珍藏的宝贝被随随便便地动了。他嘱咐大家尝尝味就行,好酒还是留到晚上事成再好好庆祝。
李书笑父亲心急,“今天可不一定能办成啊。”
王小红甚至连个句号的空档都不准的,跟着话头就问,“你什么意思李书?”,终归那和善的面容还是没兜住她的严厉。
“没什么意思。办事情难免会有差错。而且就算一切顺利,审批也需要时间。真不一定今天就能成。”
“你查了?”
“我查了。”
王小红给李书把酒满上,奖励他的上心,那副好脸色又回来了,可短暂的漂亮气氛可再也回不去了。
父亲母亲走了,去办正事去了。他们出门后,李烨茴搬着凳子去了阳台--每次母亲送她回爷爷奶奶家后,都要独自面对从城中心到郊区的长长路段,而李烨茴就会在高处搜寻母亲小小的身影,送她一声击破长空的“妈妈”,提醒自己与她并肩同行的决心。这天,她看到父亲母亲并肩走着,喉咙里那句“妈妈”被卡住了。可王小红条件反射地向上看去,对着含泪的李烨茴招手了。李书也向上望去,李烨茴却忙不迭地把头缩回去了。
等待的过程可不容易挨过去。两个老人午觉都没睡。时不时问彼此点傻问题,“你说这能办成吗?”,“我哪知道…我觉得能成。”,“你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那么快,再等半个小时吧……”
李烨茴可不一样,她被莫名的委屈弄得眼睛酸涩,很快睡着了。醒来后好一会, 她还被那些逻辑不通的梦困扰着。
快吃晚饭了,门铃可算响了。李烨茴倚着门框等待命运的宣判。两个老人赛跑般地跑去开门,结果门外只有王小红一个单薄身影,她恢复了老样子,顶神气地走进来。老两口问儿子去哪了。王小红说他回家了。老两口又问这事成没成。王小红不说成,也不说不成,一屁坐下,“快了,快了”。
吃饭时,王小红向大家汇报情况了。
她和李书俩人实在等不到公交,便打着车去了。司机是个外地人,却和北京的哥一样想着法子岔开两人之间的话题。李书倒是挺和气,什么话都接着,甚至还和司机比起了博学,在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上格外上心。王小红不乐意了,冷着来一句,“没见你对孩子这么热情过。”,他们就消停了。王小红可不晓得自己得罪人,她总有办法把冰窟里的关系回暖的。于是她问司机是不是河南人,又说自己曾经当兵在河南驻留过,帮助当地干成不少大事。她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把二十年前自己印象深刻的美食都刻画了、曾经的河南战友的音容笑貌都描绘了,真的把司机打动了。王小红来自上面,有着司机这等平民百姓够不到的信息,她装模作样地说了冰山一角,就把对方征服了,害得别人一个劲地请教着,她也不遗余力地回答着,终于,车内只剩下她的声音了。
老两口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发现,前方堵车严重,四面八方所有可行路段要不在修、要不车祸、要不就是被水淹了。
“被水淹了?”
王小红紧盯着表。“对,”,老成的司机把棒球帽后戴,头都要埋在地图里了,“除了这条小道,要穿胡同的…有点刮车…”
王小红趁热点火地说点热和话,又主动提加钱,最后还是用“缘分”说服了对方,成功带领队伍拐上小路。一路,王小红说了单亲母亲的不易,说了北京竞争的残酷,说得司机都觉得自己也有为孩子办理户口的义务了。终于,他们按时到了。王小红习惯性地结账,被李书拦住了。他付了钱,谢过司机,两个人终于到了。
奶奶问,“打车多少钱呀,没被坑吧?”
“多给了二十,毕竟人家也不容易,走小道差点刮车。”
“二十也太多了。我们去机场也才五十呢。”
“也不用您出钱,您就别管了。”
“李书也没什么钱呀。”
“他钱多了去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会不会做人的问题。”
李文龙拦住老太婆,“小红这事做得对,你不要事情太多了,招人讨厌。”
刘燕燕老实了,打起精神继续问,“那,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被拒之门外了。登记的工作人员拦住他们,说接近下班时间,不接受登记了。李书自觉地退到一旁,为能干的前妻腾出战场。王小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没能劝下见惯不怪的登记员。对方有条不紊地整理文件,一边应付着王小红,一边还和同事唠起家长里短,一脸清闲。更可恶的是,她还挂着笑。
“你这个丫头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小红卷起手中的文件,奋力地敲击敌人面前的玻璃,“不就是个登记的吗?小前台!给我这里摆什么大牌,你有什么资格?叫你们领导来。”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之同事还没离开,一个个列在登记员身后帮她虚张声势,“这是政府部门,你不要乱闹!”
“我在政府部门呆的时候,你毛还没掉干净呢!叫你们领导来,我不和你们这帮崽子说话!你们地图上、网上、甚至门口公告牌上都写着,五点关门,五点关门,你要是提前半小时不接受,你干嘛不说四点半关门?是不是喜欢骗人,欺负百姓?还说为人民服务,你这就是把人民当猴耍!”
对方都挺年轻人,看着不过是大学毕业一两年的光景。从来都是别人夹着尾巴、带着奉承地求他们做点芝麻蒜皮的小事。他们一入社会心就在这个小小窗口后被捧高了,再加之他们学历好,回到家也是众星捧月地被围着转,一下子认不清北了。他们遇到矛盾--尤其是平民的矛盾--一向都是能不理就不理。这不怪他们不为人民服务,只是他们虽是部门的门面,但也没实权,看着风光,谁也不敢说点什么张狂的话,因此只能清高着,七挡八挡地把矛盾打散。可王小红的动静太大,甚至保安--那个瘦得只能用军大衣壮声势的老大爷都悄悄上厕所去了。
最后领导还是来了,精瘦的一个人,看着是真为人民服务的。就那一瞬间,还杏目圆瞪的王小红懂情懂礼了。她主动握了对方的手,力道刚好,言简意赅地说了曾经武汉的风光政绩、苦口婆心地介绍下单身母亲的艰难挣扎。她不是摇尾乞怜来办事的,而是谈合作的--合作着把属于人民的权益还给人民。领导拉不下脸来拒绝,甚至被这股子真情唤醒了赤子之心,真诚地邀二位去领导专用的会议室商量方案……
他们坐定了,王小红像发卷子般把文件都摊了一桌子,然后插着腰指点江山。她刚说完,领导就否定她的计划,但这次,她不急不躁,认真听了。领导先问问李书有没有成立新的家庭,李书说没有。领导又问近两年有没有计划,李书说说不准。领导背着手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你呢,以后要是有孩子,可能户口就有点悬了。”
“为什么?”
“二胎一般不能办户口。”
王小红瞪着李书,“听见没,二胎不能办。现在李烨茴是一胎。”
领导又摸着不存在的小胡子,“二胎的话你当我没说,二婚不一定是二胎,我再帮你查查。关键我不是这个户口部门的,只是了解。不过你这个孩子也算不得一胎,首先呢,她至少得被判给有北京户口那一方,也就是她父亲。”
刘炎炎问,“那判给爸爸你还能见到孩子吧?”
王小红笑老太太一根筋,“当然可以,谁有那本事让我看不见孩子呀。这就是名义上的变更。不过呢,不判给李书也是有法子办的,就是手续时间长点,不过离十八岁还有十年呢。你放心了,领导把手续都给我介绍清楚了。他说下次我们去,加紧办。我让李书赶紧准备资料,我这还需要您去居委会开几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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