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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撑住!我来帮你!”
陈真焦灼的嘶吼撕裂了死寂的空气。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公文包丢弃在地,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扑跪下来,双臂如铁箍般紧紧环抱住摇摇欲坠的刀子。
坚实的臂膀传来支撑的力度,刀子紧绷如弓弦的神经骤然松弛。
—直强撑的铁塔之躯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筋骨,轰然瘫软下来,沉重的分量毫无保留地压在了陈真肩上。
“别动!”陈真声音急促,迅速而专业地探查着他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
温热的鲜血早已浸透黑色的衣料,黏腻地糊满掌心。
“刺啦”一声,他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高级定制衬衫的整条袖子,试图为最严重的几处伤口进行紧急压迫止血。
目光所及,这具千疮百孔、几乎找不到完好处下手的躯体,让这位向来以冷静着称的特助,眼底也罕见地掠过一丝无措的阴影。
刀子费力地掀起沉重的眼帘,失焦的视线艰难地凝聚在陈真那张熟悉、此刻显得无比珍贵的面孔上。
失血过多让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濒危的喘息:“谢了….来得…真及时….”
“别说傻话!是我来晚了!”陈真低声呵斥,更像是在鞭笞自己内心的迟滞。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最致命的伤处,试图将刀子沉重的身体搀扶起来,“你伤太重了,我先带你走!外面暂时安全了。薇薇呢?她在哪里?”
他架起刀子,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向旁边那堵布满弹孔、墙皮剥落的残壁靠去。每一步挪动,都牵动着刀子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骼在摩擦。
“咳….咳咳…”他猛地呛咳,一口暗红的、带着泡沫的鲜血涌出嘴角。
他用尽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挤出来,耗尽了残存的生命力:“雨薇…没事…她在里面….我们…必须…警告威哥…他不能..…不能再消沉下去…苏小姐…有危险…”
他强打着最后一丝精神,语气焦灼如焚。
然而,话音未落——
一股冰冷、尖锐、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在他胸口猛然炸开!瞬间冻结了他的呼吸和思维。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刀子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
他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与他碰杯痛饮、也曾紧紧相拥传递力量的手。
此刻,这只手却稳稳地、冷酷地握着一把战术短刀的刀柄。
而刀身,已尽数没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鲜血,仿佛终于找到了更汹涌的出口,迅速在黑色的衣料上洇开一片更大、更暗、更粘稠的湿痕,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温热。
为什么?
这个念头九天惊雷在他空自的脑海中炸响,震碎了所有认知。
剧痛似乎被这极致的震惊和背叛的冰冷瞬间麻痹了。
排山倒海的痛苦并非来自伤口,而是源于灵魂深处被生生撕裂的信任。
他死死地盯着那把刺穿自己心脏的刀,又艰难地抬起目光,茫然地、死死地锁住陈真的眼睛——
那双方才还盛满焦灼与关切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坠入冰窟般的、令人室息的冷漠,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刀子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头滚动,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像濒死的风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最信任的兄弟?为什么是在这绝境之中,给予他最后致命一击?
他那只尚能活动的手,本能地、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死死抓住了陈真搀扶着他臂膀的那只手的手腕!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发白, 青筋暴起,像绝望的藤蔓,想要抓住一个解释,—丝残存的、哪怕只是幻影的兄弟情义。
然而,陈真只是漠然地、近乎优雅地,一根根掰开了他冰冷的手指。
那曾经挂着矜贵、真挚神情的英俊面容,在飞溅血珠的映衬下,此刻竟显出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邪魅与疏离。
他轻轻一推。
“砰。”
刀子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重重地撞在冷硬的墙面上,然后顺着布满灰尘和弹痕的墙壁滑坐下去,在肮脏的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 刺目的暗红血痕。
“原来…是你..”刀子终于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沉重如铅, 裹着坠入深渊的窒闷与无法解开的巨大困惑,“罗敷威….—直把你…当亲人…为什么?”那声音沉坠,像投入无底洞的石块,回荡着无尽的悲凉。
空气仿佛被这沉重的质问凝固了。
“亲人?”陈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被砂纸磨砺过的疲惫,渗入骨髓的苦涩,“我们都不过是他复仇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他近乎呓语的低喃,更像是对自己幽暗灵魂的拷问:“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太天真。这世界,从不因善良与单纯而垂怜。唯有力量,唯有冷酷,才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他的声音里,同样盘踞着无奈与痛苦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自己。
仿佛来自更遥远、更黑暗的所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裹挟着雷霆般的戾气与不甘:“我们罗氏之人生来便背负着暗黑的命运!如何假惺惺地披上光明的外衣?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他既不愿做这黑暗的帝王,那就由我来做!”
萎坐在地的刀子,气息已如风中残烛,微弱得随时会熄灭。再无力去辩驳那滔天的野心与扭曲的逻辑。
他只是疲惫地翁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带着穿透一切的洞悉:“傻子….…我们是兄弟啊….他所求的,不过是…..不再有…人….像他那样…堕入黑暗..….”
话音未落,又一口暗红的血沫呛咳而出,沿着他苍白失色的下颌婉蜒滚落,像一道触目惊心的、无声的谶语。
那柄随他出生入死、染过无数敌人鲜血的珍贵爪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光线下流转,此刻在他无力的指间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凝聚了他一生的重量。
终于,到了这一刻。
死亡的面纱近在咫尺,他可以不再遮掩,肆无忌惮地折开那道被岁月尘封、却从未真正愈合过的、最狰狞的伤疤—— 关于他存在的意义。
他低垂眼帘,目光落在光可鉴人的血刃上。
血浆模糊地倒映出他扭曲变形的面容,犹如一个诡异的漩涡,将他拖拽回那个被血色彻底浸透的黄昏,生命最初被重塑的时刻。
记忆如潮水汹涌而至——残阳如巨大的、凝结的血块,沉甸甸地浸泡着焦黑冒烟的土地。
硝烟刺鼻,尸骸枕藉。
他破碎的身体正一点点陷入冰冷粘稠的泥泞,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最后一口,生命正不可挽回地流逝。
视野被尸山血海遮蔽,死亡的黑暗厚重如幕布。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虚无之际,一只苍白却异常稳定、有力的手,硬生生撕开了死亡的门帘!
一个少年,踏着堆积如山的尸骸,缓步而来。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轮廓,染血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金线绣制的云纹,在猩红的光线下拂过他同样沾染血污、却异常沉静的眼睑。
少年单膝跪在粘稠的血泊中,那血泊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
染血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宰生死的力量,挑起他几乎失去知觉、沾满泥污的下颌。
“真难看。”少年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死亡的喧器,清晰地凿入他濒死的耳膜,“记住,从今往后,你只需为自己而活。”
那双俯视着他的眼瞳,是深邃的鎏金色。深处仿佛跃动着足以焚尽世间万物的烈焰,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与孤高。
但那火焰并未烧灼他, 反而成了无边绝望的黑暗里,唯一能捕捉到的、炽烈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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