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力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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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力这种东西

这个恐怖的念头一闪即逝，高松灯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p>

仅仅是那一个瞬间冒出来的想法而已，可她甚至似乎都能想象到那只猫惨死的样子，想到自己在欣赏它挣扎断气时，唇边漫不经心的笑。</p>

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p>

高松灯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p>

“小灯？”爽世觉得身边的人好像有什么不对。</p>

“我……我去洗把脸。”高松灯丢下这句话，慌慌张张地奔向走廊尽头。</p>

洗手池前，高松灯打开水龙头，伸手沾了点水，拍在脸上，反复几次。</p>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刘海因为水渍贴紧额头，有些凌乱，夹在耳边的鬓发也跑出来了，即便如此自己的脸庞当然应该也是熟悉的，可她却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影很陌生。</p>

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实上自从祥子不告而别以后，高松灯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恍惚。</p>

不是病理上的那种，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仅仅是在面对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时，会莫名产生奇怪的情绪。</p>

忽然激动起来控制不住自己暴走的想法，或是觉得身边的某个人很讨厌，再不就是听到有人把车喇叭按的特别响亮，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p>

这种症状还时常伴随着彻夜的梦境，梦里是四四方方的天，她躺在操场中间仰望天空，给天空中的每一朵云起名字，那些云也会回应她，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泣，有的唱着她听不懂的歌。</p>

它们时而分离又时而汇聚，要么变成小猫来逗她开心，要么就是骏马迎着残阳奔腾，但最终无一例外它们都会变成同一个样子。</p>

一个狰狞，威严，蓇葖分明的巨大龙头，看不清它的全貌，只知道它躲在云层后面的身体阴影之大，仿佛能笼罩整个世界。</p>

每当它出现的时候白云都会镀上一层淡金色，金缕般的光迸射出来，黑龙的脑袋撕裂云层，居高临下地怒视地上的生灵，瞳孔中仿佛流动着熔岩。</p>

分明只是云层象形出来的东西而已，可它就是生动的难以置信，每一枚鳞片，每一根线条，甚至那熔岩般的黄金瞳，都深深刻印在高松灯的记忆里，醒来后依旧久久无法忘怀。</p>

高松灯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她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也不敢告诉家人，不想给大家添麻烦。</p>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了，但没有疼痛的梦境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病了呢？谁不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小时候她还梦想过自己骑着和楼一样高的企鹅，去和奥特曼一起打小怪兽变成光呢！那也算是生病了？</p>

高松灯放了满池的清水，仰头猛吸一口气，整张脸浸入水中，屏住呼吸，寒意铺天盖地的包围了身体，凌乱的思绪一点点地平和下来。</p>

直到再也憋不住那口气，一串泡泡从嘴边溢了出去，她才猛抬起头出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双手用力揉搓脸颊。</p>

“你没事的，灯，只是梦而已。”高松灯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轻声安慰。</p>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脸上少了点血色，但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肌肤比较白皙，应该不会被注意到。</p>

要知道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啊。</p>

高松灯回到练习室的时候，门前那只猫已经不在了，练习室里倒是多了一个猫一样的女孩。</p>

若叶睦抱着自己的吉他，坐在窗前的高脚椅上，低头精心擦拭，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半边脸。</p>

说起来这种稀松平常的一幕也没什么好看的，但由若叶睦来做，这便是能成为画家笔下名作的美景了。</p>

若叶睦的父亲是国民级的搞笑艺人，母亲则是红到发紫的演员，这两个人的女儿若叶睦，完美继承了双亲优秀的基因。</p>

擅长吉他，会跳芭蕾，浅绿色的长发有种天然在发光的通透美感，外表更是如精致的瓷娃娃一般，即便她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站在人群里也是大家瞩目的焦点。</p>

名气，天赋，颜值，家世，这些大多数人奢求的东西，在若叶睦这里只是她生来就有的东西而已，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在她面前，大概也只配蹲下来擦鞋。</p>

关键她还漂亮的让人没法嫉妒……此獠当诛榜都没她的名字，因为大家都喜欢看见美丽的人儿在自己面前养眼。</p>

所谓天使的美貌也就不过如此了，那种东西没人能证实存在，可若叶睦就实实在在出现在你的面前，她就该是你心中天使应该有的样子。</p>

不过造物主也不是只会偏心，为她开了那么多扇窗总该关上一扇门，若叶睦是个没什么表情的女孩，平常更是很少主动交流。</p>

大家都是一个乐队里的伙伴，高松灯是主唱，若叶睦是吉他手，但她们两个人并不是那么熟络。</p>

原因其实也很好懂，沉默寡言的电波系对上无口无心无表情，何止是棋逢对手……这根本就是解不开的死局，如果没有其他队员在，她们两个人可以化作两尊彼此相对的望夫石。</p>

“早上好，睦。”高松灯还是主动打了招呼。</p>

若叶睦点点头，继续擦着自己的吉他，她不是没礼貌，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那就只好惜字如金。</p>

空气果然陷入了该死的寂静，窗外还下着雨，练习室里的气氛就更加低沉。</p>

自讨了个没趣，高松灯灰溜溜的找了块地方，拿出绘本写写画画，那里面有很多她写的歌词。</p>

crychic这支乐队，是丰川祥子带领大家建立起来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主心骨。</p>

她不在的时候，长崎爽世倒是可以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责任，只是这会儿她站在窗前，远远看着楼下长街上的红绿灯，满脑子都是祥子怎么还没有来的事情。</p>

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同，大家各有各的心事。</p>